今天回來翻《黑夜中尋找星星》，南方朔講那句話的背景是這樣的：「林宅血案」發生的時候，南方朔在中國時報寫了一篇報導，說有消息指出「兇手是林家認識的人」。當時中時採訪主任是周天瑞，他認為這件事情需要再查證。可是余紀忠先生認為南方朔靠得住，因為南方朔說消息來源是江春男（司馬文武）。所以南方朔的稿子就發出去了。
新聞見報之後，江春男就打電話去中時抗議，說他從來沒有這樣說過。隨後在當天的自立晚報寫一篇專欄，否認南方朔的說法。就這樣，南方朔始終堅持消息是來自江春男，江春男卻也始終否認他說過「兇手是林家認識的人」，成為中時史上的羅生門。
《黑夜中尋找星星》裡面，當時的採訪主任周天瑞說：他比較相信江春男，因為那麼多記者在場，不太可能只有南方朔聽到江春男那樣說。關於這件羅生門，採訪團隊一定也有向南方朔請求回應。可是，在南方朔那一章裡面，我們只在「備註」裡面讀到：
對於周天瑞先生敘及「林宅血案」時新聞處理爭議，我們請南方朔先生作出回應，南方朔先生認為「這件事已經講不清楚了」，因此不予回應。
關於這件事情，我不曉得南方朔真正的心情是什麼。但我讀到「這件事已經講不清楚了」這句話，總覺得這個說法準確地表達了我的困境。
「這件事已經講不清楚了」－乍聽之下可能有點迴避的意味，但我必須承認，這幾年看學弟妹談論社團或解讀歷史，我真的經常有這種心情。有時候會想：是我的記憶出錯了嗎？還是「局外者清，局內者迷」造成的差距？又或者是，我們都是「選擇性地」在詮釋這幾年發生的事情？
有個學弟說他要離開了。昨晚他與我長談，說了很多他對社團的憂慮與煩惱。他似乎希望，我能在這個時候做一些intervention，看看能否改變一些事情。
我很坦誠地對學弟說，這幾年來社團變動這麼快，人來人往、潮來潮去。在我心裡，的確有一些類似「轉型正義」的事情，讓我耿耿於懷。若有機會，我當然希望學弟妹能看清楚這幾年來社團的脈絡，從正確、完整的歷史出發。但隨著時間流逝、人事已非，我心裡就不爭氣地喊出了南方朔的那個說法：
這些事，已經講不清楚了。
不得不承認，南方朔發明的這句話－是面對歷史羅生門的時候，很方便、實用的一種回應方法。
章詒和那本《往事並不如煙》，我雖然沒看過，但我好像可以體會書名的意思。
往事真的不如煙嗎？
據說，有一種歌聲聽起來像煙霧，西方人稱它smoky voice。（看星光大道學來的）那麼，如煙的往事，我想應該就是smoky history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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